前章:33
週更!
你們的小紅心小藍手還有評論是我更文的唯一動力。
34
切断通话,门田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毛线帽在方才的混战裡被人给一把扯下,不知落在何方,嘴角瘀痕青紫肿圝胀,汗渍血渍泥渍煳了满身,看上去疲惫不堪。
「怎麽了小田田?」蹲在柏油上收拾图钉的少圝女闻声问道,语调轻快,语尾沾着点儿青春独有的稚圝嫩微微上扬,身影却显狼狈。
他们刚才羽岛幽平的公寓裡出来,而正臣和杏里正从另一边赶过来会合。三色联圝盟必须商讨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在铁腕统圝治圝下勉强凝缩而成的秩序之壳,撑了几个月终于还是宣告倾颓,那些明目张胆的贪婪、慾望、野心、自私从裂缝裡汩圝汩溢出,窜进池袋的街头巷尾,潘朵拉的盒子被打开了,原罪正在盛大甦醒。可这座城市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即使内裡被搅乱得一塌煳涂,它依旧欣欣向荣,欣欣向荣地迎接着每一次更迭的昼夜、每一班停靠的列车、每一位匆匆的行人,全然不知倦怠,也全然不知悲喜。
这就是池袋啊。非日常与日常的灰色恣圝意游走。
「找到妳哥圝哥了。」
在场的每个人皆是一愣。
绑圝架羽岛幽平的新宿最恶……吗?
「羽岛幽平没有生命危险,他不是临也绑圝架的,据新罗推测应该是栗楠会自导自演,然后临也现在似乎被人带走了。」
又是一愣。
「哼哈哈哈哈哈!」舞流首先发难,少圝女笑得浑身颤圝抖,笑得眼眶挤出了泪花。「阿临哥他、阿临哥他也有今天啊!」
少圝女似是用尽全力在嘲弄亲圝哥圝哥的自作自受,可这些天始终紧绷的背嵴却随着笑声逐渐地放鬆下来——血脉是柔圝软的枷锁,纵然再怎麽疏离,再怎麽不愿意承认,心裡最幽微的那一隅依旧担忧着自己的哥圝哥。
「临也被栗楠会带走的话,就代圝表这场骚圝乱绝对不会只是以绑圝架羽岛幽平作结,一定有更大的事圝件正在发生,大到,足以颠复三色联圝盟。」
「通知一下帝人,我们赶过去港区吧!」
「岸谷新罗曾经这麽评价我。」看着尚未清圝醒的折原临也,四木把圝玩了下仍喷着热气的手圝枪——意大利伯莱塔92F型,射击精度极高。「知识阶圝级的赌徒。」
「我不否认。只要是为了栗楠会好、为了茜小圝姐好,用尽自身的一切去博弈一场胜负于我而言并非难事。可是小子,我跟你不一样。赌徒是奇妙人种,他会悉心点算手裡每一分能用的筹码,小气兮兮,却在出手时凭藉智识与运气大胆下圝注,那是因为赌徒本人就身在其中,他若不在此时此刻出手,就等着被人猎杀吞噬,而你,永远作壁上观,所以你能预料到所有人事物的合理走向,当自己深陷其中时却彻底迷失了局面观,这就是赌徒与旁观者的庞大区别。」
「看。」
「平和岛静雄,果然来救你了。」
金髮青年手圝无圝寸圝铁,只伫立在那裡,却活脱脱站成了个人间兵器。
他的髮梢沾满了已然乾涸成块的僵硬血渍,稍一动作便化成粉渣扑簌簌地落下,向来烫得笔挺的酒保服,如今也起皱污损不堪,那双失了墨镜遮掩的眸像是两涡黏滞流沙,一对到眼便有如临深渊的失重错觉。
烦躁、不安、愧疚、恨、厌恶——这些情感,在他身上,似乎已经全都死透。
杀伐修罗越过漫天焚烧的红莲业火,已然顿入涅槃,眼裡再无其他。
只剩下你。
平和岛静雄不会因为误会了折原临也而感到内疚,所有的非日常99%都与他相关——情报贩子就该是那个样子,张扬,狂圝妄,善恶不冥,终致自食恶圝果。
可他,却对于再度选择了那99%的自己,感到极度愤怒。
开始同圝居的那一晚,临也曾轻声问他。
他说,小静呀,你就不愿相信那剩下的1%吗?
用尽全力才把Eclipsis牵引到了自己身边;以轻快的口吻低笑着要自己销毁Eclipsis;私下找上新罗为自己调製解药。
背后或许是滔天的阴圝谋,他读不懂,也不想懂,因为那傢伙是那样的聪明,而此时此刻,他只知道——
自始自终,折原临也,只是想让平和岛静雄活下来罢了。
可是平和岛静雄,同样也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一路走过了这段时光。
「临也。」他轻唤,径直走向前,彷佛那些黑圝洞圝洞的枪口并不存在,彷佛就这麽走过了一场生命,走过了一世爱恨繁花。
这次清圝醒得异常快。
头疼得要命,有什麽将要冲破脑壳般疯狂地跳动抽胀,失了主控权的身圝体颤圝抖不已,临也努力喘了口气,在一片浑沌裡清明地分辨出这是强心针的副作用。
这些时日,他似乎已经死过无数遍,又无数次活了过来,反反复复,永无终日。
有些疲惫了。
似乎有人捧着自己的脸,正低低地说着什麽,他听不清,可那萦绕不散的温柔烟味却熟悉得让他心慌。
不对。不对。不对。
他否认,他想抹除掉眼前的“事实”。
……你不该出现在这裡的啊。
「……小…静?」气音最终还是从肺叶裡被自己强行挤出喉管,最后凝成两声勉强又急促的喘。
那个人见他清圝醒似乎鬆了口气,揉了把他的髮。「是我。」
事情的走向开始失控了。
「好了。」四木拍着手走近,语气生硬无温,老练得一如以往每个谈判时分那样。「叙旧时间结束。」
「Eclipsis在你身上对吧?平和岛静雄。」
金髮青年站了起来,细小尘埃随之于月华之下激昂飞扬,他的脸上没有什麽情绪,池袋干架人偶如今冷静得近乎异常。「……不会白白交给你的。」
「也是,我也是这麽想的,所以才把这小圝鬼活捉到这裡来。」
「你把Eclipsis交出来,我就不杀他。啊,这样还是太麻烦了,反正那群疯圝子只是想研究“平和岛静雄究竟会不会死亡”而已,为了防止再有变(逃)数(跑)……」
「要不,你直接把Eclipsis注射圝进体圝内吧?」
「别答应他,小静。」明明一开口血沫就咕嘟嘟地往外冒,萎顿于地的情报贩子依旧强撑起脑袋,急急地想要拦下答圝案。
「……抱歉。」
「我说了别答应他啊!!!!」折原临也吼。「你是蠢蛋吗?!你以为我做到这一步是为了什麽?!你死了一切就没意义了啊!」
起初,抱持的想法很简单。
仅仅只是想和平和岛静雄再来一场决战,一场没有心爱的人类从中打搅、只属于他们的真正决战。
若真有那一天,他们眼裡将只剩下彼此,以灵魂为刃,以厌恶为枪,以岁月为弩,那样杀意纯粹生死相搏,后悔不存,徒留痛快。
曾想以自身的死亡完满平和岛静雄成为怪物的最后一步,可惜未能遂愿,折原临也依旧苟圝延圝残圝喘于这个世上,而平和岛静雄也没有成为真正的怪物。
你们看,是平和岛静雄杀了我。
我早说过,他是真正的怪物,不是人类。
——这些,因为无法成为事实,终究没能从他口裡被说出。
所以,才不愿意让尼布罗出手杀了小静。
纵然身圝体已然崩溃,我也必须手刃他,或是为他所杀,无论如何,我们的性命,都只该被彼此掌握。
于是折原临也将因果精妙地引导到平和岛静雄手上,让他握有Eclipsis,并待在自己身边。
待着待着,竟开始弄不明白,究竟为什麽会想要对方活下去——似乎已经不是“要再一次决斗”这样没有杂质的理由了呢。
有时他会想起对方帮自己上药时粗糙指腹摩挲过新生嫩圝肉时又痛又痒的触感;有时他会想起对方口味偏淡偏甜总被自己在心理讥笑是“儿童料理”的饭菜;有时他又会想起那天夜裡对方按着自己的脑袋,沉着嗓子轻声说,哭吧。
哭吧。
然而平和岛静雄离开的时候,折原临也并没有流泪。
如果最后能以一个罪人的身份活在你的记忆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直至生命终焉,你的骨髓裡,也会是我的吻痕。
可是为什麽。
为什麽,你来了?
静雄微微点了下头,语气平静。「我答应你。」
他蹲下圝身圝子,伸手掐断临也身上的繁重枷锁,情报贩子跌进他怀裡,疯狂挣扎。
怎麽又变瘦了呢?
「死跳蚤,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只喝黑咖啡,胃会坏掉的,早点睡,别老熬夜。」
「好好的,给老圝子活下去啊。」
从口袋裡抽圝出那管药剂,接上注射器。
你曾两次差点命绝于我,所以这次——
「临也,永别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针头没入了静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