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凡人罷了,夢想是當包租婆。
wb備份處:歲歲知椿。
ins:sueichun_1230

【静临】 Eclipsis(13卷延续文,虐有) 11~15

更個。

召喚@马赫456 

下回上肉渣......

話說上次被超級崇拜的塔卡太太戳了喜歡,簡直不能再高興了////

==============================================

11.


伴随著悲壮轰响,蜘蛛丝般的细痕灵动而轻快地自拳头底下漫展开来,纠结成惨烈网状,最后,一块一块,剥蚀,灰飞烟灭。
平和岛静雄为泄愤而牺牲小我的拳头死死陷进墙里,如同他的心绪一般,溺进了脱也脱不了身的泥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折原临也折原临也折原临也这只跳蚤到底死去哪了?????

平和岛静雄没有想到,折原临也真的走得如此乾脆,半点气息都没留下,构不著、抓不住。



这种痛苦他经历了两次。
第一次,他得出了结论一一一折原临也的死活,於自己而言,很重要。
那,这次呢……?
像是灵魂硬生生被扒扯下一大块,疼得蚀骨化髓,却怎麼也不愿承认、怎麼也想不通,所以只能放任焦躁吞噬掉理智,遵循本能,开始疯狂而粗暴地找人。
比上次更为剧烈的不安袭将上来。
好不容易见到那家伙,对方却是失去意识直接倒在十字路口,虚软的、无力的、毫无防备的,晕过去前那分明凝著在自己身上的复杂眸光黯然褪去,伴著车轮急煞而拖曳出的刺耳长鸣。
他救了对方。
却换来一个对他而言,不再是临也的临也。
只会称他作平和岛先生的临也。
只会带著死寂眼神望向他的临也。


他知道,到目前为止,人生的一半里都带著犬猿之仲的影子,所以他极少回忆过去,毕竟太多太多的回忆都沾惹上跳蚤味,但是,一旦过去被对方全盘否认,怒火又不可遏止地疯狂延烧。
极度矛盾。
却可悲地无法反驳。

 

 

 

凡鬼神所行之处,必然横尸满谷。
池袋一片狼藉。
电线杆拔的拔、自动贩卖机砸的砸,宣泄而出的暴力漫过街道,完全失控。
「……唉。」
「我说,谁来阻止一下平和岛静雄啊?!!!唔,为什麼我脑子第一个浮出的是那该死的情报贩子……难道我已经get crazy了吗……。」
「我、我想…真的…只能靠临也先生了。」

半随著滔滔叨絮,映入平和岛静雄充血眼瞳的,是三个站在巷口的来良少年少女。



「那个…我们合作吧。」
黑发蓝眼少年如是说。






矢雾波江在那之后被迫进入尼布罗,其原由为弟弟矢雾诚二被『绑架』。

尼布罗原本就看重波江的才干,会追杀为的只是"头",现在所有事都告一段落,况且她上头的新宿最恶消失得彻底,那就没什麼好顾忌的了。
所以,尼布罗挟持矢雾诚二,胁逼波江。
一想到要再见到已被尼布罗收购的矢雾家,那副嘴脸令她憎恶,但是,还有诚二啊!只要有诚二,她无所惧。
扭曲到变质的恋弟并不影响她的头脑,波江知道,所有事,那个所谓的前老板一定知晓。

而今日波江在此,并不是因为她的才干,是她的『所知』。

这几年里谁和她相处最久?很遗憾的,并不是用尽生命去爱、最最重要的弟弟,而是自家中二病晚期兼狂热人类控老板折原临也。

四木端起高脚杯,没有饮下,开口。
「折原临也为什麼要那麼做?告诉我你的想法。」
「嗤,」波江跟著坐了下来,眼神里带著一如往昔的高傲,甚至是蔑视。「现在是你们栗楠会有求於尼布罗,太过嚣张只显得可怜。」
男人只是晃了晃指间的蜂蜜色液体,荡漾出些微酒香,甜暖的气息衬得整个氛围十分不协调。「你不说,要我们怎麼帮你们追讨回来?Eclipsis是尼布罗这些年的心血吧?在没有枪枝的池袋,是没有人能以武力阻止平和岛静雄的,这点,你我都清楚。」
「……别把事情说得这麼轻松,你应该知道我不是真心忠於尼布罗的,口口声声你们、我们,真是可笑。」波江一摔高脚杯,四分五裂。

一一看来,除了弟弟之外,所有矢雾家的人都让她深深厌恶著。

原本,栗楠会是不用来看尼布罗脸色的,直接买九十九屋真一的情报找到折原临也的新住所会更加有效率而且不费人力,不过难以启齿的是,被三大势力灭得只能苟延残喘的栗楠会,已经没有余钱支付情报费,光是要应付平日开支就能让四木罕见地焦头烂额。
这也是为什麼,栗楠会必须同尼布罗合作。
只是,原来的计画被折原临也搅得无法成形。

Eclipsis是尼布罗历经数年才焠炼而出的研究成品。
试验对象,是身体各方面数值皆背离常理、在研究者眼里宛如梦幻逸品的平和岛静雄。
尼布罗自然十分重视这支药剂,於是向当时已经破败的栗楠会提议合作,要他们帮忙守备Eclipsis,并支付对栗楠会宛若甘霖的报酬,这个报酬,足以让他们重振威望。
只是,守备工作还没开始,Eclipsis已在折原临也的操弄下转到平和岛静雄的手中。
至於为何确定就是折原临也,是因为除了住所以外,他从九十九屋真一那儿得到了所有情报,其中,自然包括这件事了。

「为什麼折原要这麼做我并不清楚,但是,这不是你问话的重点吧?四木先生。」缓了缓怒火,波江语气僵硬的再度开口。
这女人果然聪明,也难怪尼布罗用再卑劣的方式也要将她收归旗下。
「没错,」既然对方都直截了当的挑明了,那他也懒得拐弯抹角,历经风霜的中年男子眉宇间添了一丝笑意。「你的前老板现在住哪?」
「……尼布罗要栗楠会杀了他灭口吧?毕竟那人不知从哪弄到Eclipsis的所有情报。」

「竟然反问我这个外人?哈哈哈哈这实在是有些讽刺啊。」男人皮笑肉不笑的,埋藏深深心机的双眼直盯得波江毛骨悚然。
「尼布罗不让我知道这事为的就是怕我念旧不肯说,我只是略略清楚折原掐住了那支药剂的所有情报,他们大概也觉得只凭栗楠会就能找到人。所以,今天你才私下约我出来吧?不过很可惜,我不知道。」
尼布罗没料到的是,矢雾波江对诚二以外的所有人情感都是淡薄到冷冽的地步,所以念旧这个问题并不成立,方才的回答也自然是事实。
「……嗯,那,对折原临也而言,最重要的人是谁,这个,你应该知道了吧?」
「平和岛静雄。」
脱口而出。

她曾经在帮折原临也整理资料时不注意抖出了一叠相片,里面有著几张熟悉却稚嫩的面容,看样子是高中时期拍的。相片里某个少年的脸被奇异笔涂得乌漆抹黑,显得十分诡异,而旁边只有一行小小注解:小静去死。
当时的她只是觉得老板过去仍和现在一样幼稚,而这幼稚的一面,好像只留给了平和岛静雄。
在尔后的日子里,她渐渐发现,平和岛静雄似乎是折原临也的人生中心,到了最后,甚至连命都差点儿埋葬进去。

波江知道四木打算做什麼,无非是要挑拣对折原临也最重要的人下手,如此,就算情报贩子再不愿意也得出面。

但是,这人,偏偏是平和岛静雄。




tbc~

======================================================

12.一PART ONE

「イ、ザ、ヤ!!!!!!!」
由肺腑胸臆中长时间积累的情感压抑成暴戾的深切呼唤。

门内伤患的纤长睫毛不自觉地颤动,从攀附著细细血管的薄软眼皮底下看得出逐渐转醒的迹象。

好吵……
不想醒来。

嘴角扯出一个极为讽刺的弧度,不是笑,而是掺著无法原谅的扭曲。
果然,还是被你找到了呢,小静。


伴著一声毁天灭地的巨响,在暴力驱使下向前扑地的门板於焉碎成了绝望。





半天前 池袋某咖啡馆

玻璃窗清晰地容纳了凄惨绝伦的街景。

破烂无章的公共设施像是杂生枝条一般,交错成歪曲的奇葩角度,午后的阳光为异象裹上层厚实温吞的暖金,既流丽又抽象,在冲击过后成功扩展了路上行人的视觉接受度。

池袋居民安逸地饱受惊吓。
因为知道是谁干的所以不会惶恐、因为已超出正常人类的常识范围所以讶然。


而这头怪物坐在咖啡厅里,扭著眉,视线直直投射在玻璃窗外。

思绪恍惚。

暴力。
从前是因为临也的出现而驱使、现下是因为临也的消失而暴乱。
难道,自己的异质性注定是为了折原临也这人而生?
甚至是如影随侧的……孤独。



「静雄先生?」

娃娃脸帝人的弱气声线虽轻却爽快地切断思绪。
「啊?」回神时帝人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又重复一次方才所说的话,旁边的领巾少年和眼镜少女也凝著脸色严肃地望向自己,虽然现在脑袋转速几近死机状态,但是他仍然不费力地抓住了语句之中的关键点。
「所以、你们、也不知道那只死跳蚤在哪里?!!!!」字字句句顿如铅重。
「嗯,没错。」这次轮到一向聒噪轻浮的正臣接口,个性使然,若要圆融处理事情他是比帝人上手的,但是面对现在脾性被情报贩子搞得有些阴晴不定的池袋最强,他咽了口唾沫。「…我们或许可以找到他,但是,必须倚靠静雄先生你。」一边观察著静雄略为憔悴的脸色,他灌下大半杯柠檬水抚平心神,难得有条有理地开始分析。
「依据我们搜集的资料,追杀著你的似乎就是栗楠会,我们不清楚他们为何要这麼做,原因是什麼也不关心,但是,这严重骚乱了『秩序』,这是要和你合作的理由之一;而此次我们要找临也先生的目的,是为了问清我们搜集的『资料』,但是不知道他在哪里,这是合作的第二个理由。」

「……我也不知道那只死跳蚤在哪,别指望我。」
静雄出声提醒,语调冷漠,却奇异地透出挫败的无力感,方才因为发泄暴力而充血的眼球如今已罩上层苍茫。

坐在对面的三人同时愣住。
以往的平和岛静雄,并不是这样的。
他们对喧嚣人形并没有太深的了解,通常都是通过游走各方、主动与他们亲近的折原临也嘴里得到关於平和岛静雄的破碎信息。

纵然只是只字片语,也能强烈感受到这男人逆天的强大。
但是……

「我们有办法,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还是希望静雄先生可以帮助我们。」
先回神的帝人开口。
口气虽然稍显硬涩却十分诚恳。
同时选择了没有拐弯抹角的方式协议合作。
因为他发现静雄现在情绪是十分躁动的,多费口舌只会让对方不耐,最糟的情况甚至会让合作破裂。



任何意外都要避免,这是心思缜密的帝人惯有的行事风格。
不过如果对方不答应也是预料之中的,毕竟己方掌握的是"帮忙找到你所寻觅之人“如涉入家务事般的筹码,实在称不上是光明磊落的理由。

况且,成功找到折原临也的可能性,并不大。

现在的他们是在赌,赌折原临也对平和岛静雄的重要性。

「……我答应,所以快说要怎麼做。」
异常爽快。
帝人微微一笑,果然呐。
「是这样的,我们需要静雄先生突破尼布罗。尼布罗外头现在都部署了栗楠会的人员,Dollars、黄巾贼、罪歌在我们寻求的『真相』未明之前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所以只能靠一直被栗楠会追杀的静雄先生。之所以想进去尼布罗,为的是要找到波江小姐,她是现在唯一有可能知道折原临也在哪儿的人了。」
说穿了,就是在还没向临也问到所需的情报之前,三大势力没有足够的理由动用武力。
所以若静雄答应,此次也只有他们三人陪同行动。
「好。」

他,是武器。




12.一PART TWO

到尼布罗的研究大楼时,天光未暗,一片昏黄暧昧之中,金发男人的轮廓丝毫未被柔化,暴戾气息在身周涌动如潮,冲刷著栗楠会守备人员的神经。

一步、两步,渐渐的距离缩短只让他们深深陷入恐惧。

太可怕了…虽然四木先生说要拿下的人现在就在这里,但是……根本没有胜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他们领悟出这个道理的同时,人已化为抛物线被甩上天际。

静雄大气不喘一口的扔开手上的铁栏杆,回头,竭力压下不耐。「接下来呢?」

乾净。
只能用这个词形容了。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所有人全被放倒,一个不留,俐落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少年少女们不由得为之震颤,亲眼所见比所闻的更憾人心魄。
其姿态宛若战神。
原本要出手帮忙的杏里,默默收回滑出体内落在手心的刀尖。

果然,是被罪歌深爱著的男人呢。

她静静领著众人进入建筑物,尼布罗内的罪歌之子不停将大楼资讯传递到母亲这儿,包括波江所在位置。


整个过程可以说极不顺利也可以说极顺利。
尼布罗里的研究人员密度异常高,随便拐个弯就能碰头,如果只有单单他们三人绝对会被挡下然后免不了一阵厮杀,纵然有园原杏里在,肯定还是会花不少时间。但是现在,他们已在波江的办公室外头。
如此惊人的效率原因无他,就是平和岛静雄见一人打晕一人、看一对揍昏一对的结果,照这种态势要把尼布罗歼灭绝非难事,不过现在的池袋最强满心满眼只有他的犬猿之仲。



当门被一脚踹开时,矢雾波江正优雅地捧著咖啡壶倒咖啡,手一抖,瓷制的小杯子立马向世界告别,满室的咖啡馨香。

「你们……。」面瘫美人虽然还是顶著一张万年冰山脸,嘴角却不自觉微微一抽,泄出了些许怒火,但在看到来人里头有平和岛静雄时,语调瞬间充满兴味的轻巧上场。「有何贵干?」
没有多问他们是如何到这儿的,或许已经猜到。

「跳蚤那家伙在哪里?」
比任何人都早开口的静雄努力沉住气,还算有礼貌的提问。
波江弯下身,一边收拾一边回答。「不知道,四木也问过我,但是我是确实不知道。」
帝人目光暗下。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在四木这等脚色面前耍诈几近笑话,因为说谎只会被他给毫不留情地拆穿,论头脑论胆识,池袋鲜少有人能与之匹敌,他们心知肚明。
也因此,就算是波江,也骗不过四木。

此时三人已经陷入忧愁,平和岛静雄缓缓走上前,压抑著什麼,像是只要再多一分就会溃堤的绝望。
波江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笑了。
「如果我的前老板看到你这副模样,一定乐不可支。」
她起身,从资料夹里翻出一叠相片,甩给静雄。
「算是那家伙的遗物吧。」
静雄本来就少得可怜的理性被这一甩给甩得枯竭,从齿缝间迸出的声音压迫力之大让人动弹不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把波江揍个稀烂不成人形,帝人暗叫糟糕,而正臣和杏里早已进入备战状态,无论有没有胜算,都得阻止。

但是,当静雄望向手里抓得发皱的相片时,迷茫了。
「我,知道那家伙在哪……」






临也清楚地意识到那头怪物已经进入屋里。
在深夜里一步一踏的脚步声敲在耳膜上被无限放大、回响,震得他几欲作呕。
快过来了。
会被杀掉的吧。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自己可是那家伙唯一下得了狠手的对象呢。
到头来还是只能死在他手上……吗?
扑面而来的烟味让他胃液翻搅,太久没闻到的气息刺激著鼻端细腻的神经,床陷下去了。
小静…爬上床了。
啊,掀开被子了。
会怎麼做呢?
是用掌心贴住自己的脖子用力掐成不自然的歪斜角度,还是直接往他心爱后辈弄出的腐烂伤口落下一拳让他呕血?
是哪个是哪个是哪个是哪个??????
但是,折原临也忘了,平和岛静雄从不在自己的预测范围内。

在体温快要重叠时,他听到了身上的衣服被撕裂的破碎声音。




tbc~

======================================================

13.

任何事,都是一体两面。

用所谓的"爱"渲染全人类却将最最激烈的情感凝收在一人身上,这就是折原临也。

看似未曾改变实则已不复当时。

立基於此一论点。
那,来问个问题吧。
这个世界上,你最讨厌的人是谁呢?
一一唔,不存在呦。
很不对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果换个问法呢?
在这个世界上,你最无法原谅谁?
一一这样问很不对呢,我呀,对人类可是除了爱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呦。没错,就是那麼纯粹的爱著。所以,这个问题,除了小静之外,没有别的答案。

当"讨厌"成了"无法原谅",一切的一切早已变质得面目全非,几不可辨。

这就是为何折原临也愿意将自己囚禁於这个陌生的城市,而不愿再回去池袋抑或是新宿原因之一。

无法再如往昔面对,新罗下的注解谓之心病。

临也似是喜欢变动,喜欢茫茫众生多面向的流离,所以他制造纷争,并且立於凡尘之上无限接近神的位置预测未来,给与带来更多纷争的指示。
说白了,就是自导自演,以此为乐。
只是在证明人类的各种道路他皆能断歪取直或是升华或是堕落,全部,都由他一手操纵。
那怎能说他喜欢变动呢?
他不过是爱著能顺依自己所推测出的常理而轮转命运的人类罢了。
折原临也,才是最喜欢一成不变的情报操弄者。

所以偏离预测的,就是无法爱上。
在那之后,他发现自己对平和岛静雄的情感,所谓的"厌恶",分崩离析得彻底,最后最后,竟然凝缩成"无法原谅"。
这个变动实在是太过剧烈,他难以容忍。
没办法以现在这个自己面对小静。
完全没办法。




月光被云翳抹去,原本嫩黄色的浅亮晕环只得流转成一轮凄凉苍茫。
在如此黯淡沉郁的夜色里,那道伤口却生气勃勃地狰狞著,撑开了有些溃烂的肌理组织,带出丝丝血水,死命扯住这道暴虐的是一条一条左勾右扯的黑色缝合线,衬著纤细骨感的身子,怵目惊心。
被怪力扯的七零八落不成布料的上衣孤零零地褟在床上,软弱无力。
临也的皮肤一向很白,这连没啥审美观念的静雄也看得出来,不过现下是已经接近病态的白腻,冰冷冷的毫无血色却散著高温,暴露在空气里的单薄胸腔明晰可见肋骨随著急促呼吸一浮一沉。
哈哈,这只跳蚤也会发烧吗。
不著边际地想著意义不明的问题,情绪还是激昂得无法压抑,不是开心,而是脱力,尤其当他伸手擦过那红肿发炎的腹部伤痕时。
静雄感觉到掌心下温度过高的柔腻肌肤隐忍著什麼似地微微颤抖。
在几无光明的浓重氛围里,怪物的视线最终缠绵在宿敌脸上。
临也抬起已经换下板子缠上绷带的右手捂住嘴,肩膀一拱一缩,像是在笑,低垂的眸光半敛,氤氲成一片似实非真的虚幻水气,幽魅殷红凝固得像是将要流失殆尽的血,死气沉沉。

一一不,不对劲。

平时这只死跳蚤老是笑得癫狂,扬起的下巴弧度嚣张到让他有一手捏死对方的冲动,那哼哼哈哈的笑声像是宣判他又要再次迎接非平静生活,而事实也是如此。

他也看过他单手掩嘴笑,是在高中的时候吧。
每次干架前临也总会窜到自己眼前,笑开。身高差让他以藐视的角度看著对方在女孩群里颇有人气的精致脸蛋。

他说,小静啊,你怎麼还不去死一死呢?
语毕右手手背捂住恶意上扬的唇形,掌心不知何时已经多了把亮晃晃的蝴蝶刀。

临也的笑,他比谁都看得多。
也因此,当他再度望向对方时,马上验证了所谓的"不对劲"。

一一掩盖在伤痕累累的手背之下的,是极力隐忍住的、快要呕吐的痛苦表情。




太失态了。
明明知道总会见到面的。
但是好恶心。
好恶心。

对方指腹粗糙而燥热,来回刮擦著骨盆腔上的那道口子,让他产生了在那里头自己未曾细看的腐败烂肉就要被翻捣出来的反胃感。
快吐了呢。
一一就这麼喜欢这道刀伤吗?
一一啊啊,是在欣赏他心爱的后辈的杰作吧。

临也的脑袋现在几乎放弃运转。
只是凭著下意识这麼认为。

小静也会欣赏人类吗凭什麼凭什麼凭什麼那明明是只有我才能拥有的吧所有的人类都该爱著我才是啊为什麼最后小静得到了我最想要的一一人类的爱。

歇斯底里的呢喃被压缩成了破碎的音节,断断续续从唇间溢流而出,散在空气中,鸣敲著平和岛静雄的神经。

折原临也一如既往地发著癫。

却是完完全全的陌生。

一张一翕的嘴唇仍旧喋喋不休传递著疯狂,但是配上上次见过的那副表情一一所谓的面无表情,让平和岛静雄的暴躁感更甚以往。

他直觉地认为,这只跳蚤在掩饰著什麼。

很烦躁啊。
很烦躁很烦躁很烦躁很烦躁啊啊啊啊啊一一一
绝对,要戳破。





「喂,死跳蚤,为什麼不擦药?」
真是蛮横又直奔中心的问法呢。
真是令人不快的直觉。

临也终於放下捂上嘴的右手,歪著头,不知从哪滑出一支小刀,稳稳落於发热的掌心,脸上虽是没有半分情绪,但是眸底已经流转著闪闪烁烁的危险气息,还溶进了不知名的情绪。「平和岛先生,请放开你的手。」
小刀划出的伤仍是那样不浅不深、无法再前进半分,却让平和岛静雄首次尝到如此刻骨的无力感。

然后暴力毫无保留地回馈在折原临也身后的那堵墙上,粉尘纷纷扬扬地落得像是眼泪。
拳头堪堪停在颊畔。

「……给老子换回原本的称呼!!!!!!!!」




tbc~

======================================================

14

折原临也直接撇开头,低垂的眼眸阴厉得透不进半丝光。

像是在竭力避开自身最不愿接触的事物,何其绝决而果断,但是熟悉的癫狂气息却溃堤似的爆发,原本紧紧抿成一直线的唇轻轻开合,语速快得令人发指。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音质和煦清亮却有些气虚,像是著了魔道般地细碎呢喃低回流转,细细密密、反反覆覆,频率异常单调乾瘪,可又能实实在在地体会到那激昂窜伏的情绪,让人打从心底发毛。
疯了。
不停重复的音节一下又一下,敲溃平和岛静雄。



他现在既愉悦又炽怒。
两个极端各执一方拉扯著自我意识。

熟悉。

这是死跳蚤没错。
是那个只消单单看著就能挑断他的理智线、轻易催动体内暴力的犬猿之仲;是那个常常自发性发癫、疯狂而病态的情报贩子。
是那个,带著情感的,折原临也。

不可否认,对於这点,平和岛静雄是十分开心的。
他所盼著的对方回来了。
却只有那仅仅的一部份。


折原临也这九年来最常用在平和岛静雄身上的字汇是什麼呢?
——果然,最讨厌了。
——单细胞生物。
——怎麼还不去死一死呢?

再怎麼也不是"好恶心″如此陌生的形容。

当然平和岛静雄并不会因为被对方说恶心而有什麼太过激烈的反应,这几年来折原临也用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吐出虚伪又恶毒的字句早已磨出了他无坚不摧的精神力。
他只是看不惯那做作而残忍的行事风格、他只是听不下那不带半分真心实意的轻挑言语,说到底,临也用什麼字词攻击他他不痛不痒,平和岛静雄在意的只是折原临也带给他的"厌恶感″。
但是,在终於明了自己在乎著折原临也的生死时,对方却已然变质。

平和岛静雄不希望折原临也死去。
却由衷对於存活下来的这个"临也″无所适从。
直至今日,此刻。

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形、面容、语调。
眼前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言语、执念、情感。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闭嘴……。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快给老子,闭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自身暴力一般不可抑制的剧烈怒意催动著逐渐崩塌的心灵。

(平和岛静雄未曾想过,逐渐溃散的是彼此,不单单只是折原临也。)




「话说,我们何时去找那该死的情报贩子?明天吗?」

夜已沉。

纪田正臣转著手中的拔钉器,在路灯反射下划破黯淡夜色,旋成了个锃明彻亮的银圈。他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白色棉质帽T的兜帽随著脚步在颈边上下摆荡,透著青少年独有的轻挑气息。

或许是陪著池袋最强折腾了大半个傍晚实在太疲惫,园原杏里捧著刚刚从速食店外带出来的奶昔一口一口慢慢喝著,显然不打算插话。

帝人收起步伐,伸手按住儿时玩伴杀伤力极强的专属武器,皱著眉,虽然年纪相仿,但就是比对方多了几分稳重。「别这样转拔钉器,要是弄伤自己就不好了。」
「帝人真的好像老妈子啊唠唠叨叨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nagging吗?」
「等到临也先生主动联系我们再去拜访他比较妥当。」帝人略过正臣一贯的打哈哈模式,直接将话题导入正轨。「现在静雄先生应该还待在那儿吧。」

「……哈哈哈也是呢~如果真的身临那两人的战场,不管有几条命都不够用啊。」

「况且,我们还得先回去坐镇,」帝人黯下脸色,逆著光的表情异常凝重。「据波江小姐所言,四木先生并不知道临也先生现在身处何方,照这个情况看来,栗楠会为了找出临也先生恐怕会使尽所有手段,这几天的池袋……」
「必定,鸡犬不宁。」正臣接话,一向清朗悠哉的语调,罕见地罩上了雾霭重重的灰霾。




「闭嘴……」
带著狂烈野性的呲牙咧嘴将嗓音压抑的极低极沉,失去理性的言语如今只剩下空壳似的喃喃。
没有意识,徒留本能和欲望。

 

粗糙而大的掌心严丝合缝地掐上脖颈、押上喉结,手背青筋暴起,看得出男人完全没有思考后果的发力,方才陷进墙里而绽开不少口子的右手如今正汩汩冒著鲜血,汇聚到对方尖巧的下颔,一丝一丝,细腻地缠绕上白皙纤细地颈子、锁骨和赤裸的胸口。


折原临也没有挣扎。

呼吸困难。
对方指头扣住的位置就是颈椎,怪力让关节与关节之间相互碰撞,喀喀作响。使尽全力压抑住了想让氧气充胀肺部的反抗本能,他只是静静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久违的笑容渗将上来,歪曲了他的嘴角。

濒临生命终焉的思绪时而沉沦时而漂浮,摆荡著那一天的记忆,同样的渗著血色、同样的不存人性。

——绝对要让这头怪物臣服於我。
——但若是驯服不了,就只能以自身的死亡让他成为真正的"怪物″。
啊啊,小静又失去理智了吗?
这次,真的要死了?


直到此时,折原临也仍然无法确认眼前这头怪物的下一步。
永远无法预测。
永远出乎意料。

也永远,无法原谅。



野兽纵然不擅思考仍旧能分辨猎物的死生。
手底下的人没有半分挣扎。

像是,死了一般。

回忆从野性的裂缝里不安地、小心翼翼地窜动著,像是剪影似的断断续续,毫无逻辑却又有迹可循。

——临也笑著张开双臂,伤痕累累的躯体裹著层厚重的血衣。
——他说,来吧,怪物,杀了我吧。
——杀了我就意味著你放弃了人类的身分。
——所以,杀了我吧。

最后的最后他真的要动手了,是瓦罗娜射向临也的那一枪换回他的理智。
不行。
折原临也不能死。
那只臭跳蚤绝对不能死!!!!!!!!!!!!!!!!!


他颤抖著松开手,对方就像断了提线的木偶一般瘫落在床铺上,虚软的,不带上半分力气的。
闭上的眼睫寂寂地抖落一层淡影,柔软却冰冷。
静雄失神地抚著被他勒出深紫色瘀痕的纤细颈项,属於自己的血液连带著动作被抹匀在白皙的皮肤上头,带著绝望的美感。

微弱的脉搏贴著他的掌心突突跳动。

他只是拿起床边新罗给的药袋,翻出药膏,默默地为对方死都不愿自己碰触的那道创口上药。

平和岛静雄,第一次,将属於自己的温柔给了折原临也。
纵然是在无数次的残忍过后。




tbc~

======================================================

15.

「什麼嘛……」
「还活著啊。」


临也对镜喃喃。
脖子上青紫一片,肿胀未消,只要微微歪头就会因为压迫疼得呼吸困难。

蛮不在乎的神情相对地映射在镜子里,颈项上被蹂躏过的鲜明残印封入眸底酿成了令人窒息的笑意,就像是,伤,并不在他身上。
——不会痛苦。
——不会悲愤。
已经能稍微活动的手臂定格在一个微妙高度,节骨纤细的掌心轻轻松开,然后用力收紧,再收紧,彷佛攫住的不单单是空气,同时还包含了许多细细碎碎、不为人知的事物。「不过,如果昨天真的被小静杀了,从"那时″开始策画的一切,全部~全部~~都会化为泡影呢。」
维持著这个动作的折原临也蹦跳著转了一圈,中二风采丝毫未减的将自己埋回床被裏头。

如果化为泡影会后悔吗?
不会呦。

因为平和岛静雄能给折原临也的,折原临也同样给的起。
无论是黏滞到令人作呕的回忆,抑或是早已变质的对方,甚至是彼此的死生———小静呀,你杀了我两次,这次,轮到我了。
轮到我,决定你的死生。
「好的~现在折原临也有两个选择,到底是要掰弯注定的命运让平和岛静雄活下去、还是顺著命运让这头怪物死去呢~?」

其实,早已做出选择。

他不愿思考为何平和岛静雄在昨晚的最后收了手,因为对方的一切言行举止他未曾成功掌控过,所以就算再怎麼想也得不出结论,顶多只会杀死自己一票中二却聪颖异常的脑细胞,他还得靠这些脑细胞去对付栗楠会呢。

所以,折原临也不可能知道,平和岛静雄收手的"理由″,只是因为打从心底害怕自己的犬猿之仲死去。
如此简单,却让池袋最强消化了整整九年的光阴得出的、最真诚而纯粹的理由。



嗯,房间外头似乎正吵得不可开交呢真是热闹~
最后果然还是让新罗善后了吗……小静。

颈子上的瘀痕八成是擦过药了,残留著浅浅淡淡的薄荷凉意,下腹部的那道伤口估计也是新罗上药的吧,黏软的药膏蹭著衣服的质地实在不好受。

原本的黑色上衣早已破烂不堪,於是被换成了居家服,灰色的连帽棉质T恤冲淡了那一身墨染的形象,就像折原临也的人格,不是绝对的善,亦不是绝对的恶,只是顺从著最真实的自我喜恶彷若模糊地带的,暧昧的,灰。


临也像猫一样蹭著被单滚了一圈,将手脚舒展开来。

说起来,小静是怎麼找到这里的?
难道是一路凭著直觉闯过来的……?
哈,不可能。



答案揭晓。

伸手捉住那近在眼前有些发皱的照片,上头透著股淡淡烟味,一切的一切熟悉得令他皱眉。

什麼啊这是……

虽然不至於泛黄,但是可以看出这帧照片已有些年岁,墨彩稍稍褪色淡去,上头的影像像是随手拍下的,没有主题,没有人正对著镜头,午后的阳光透过行道树树叶间的孔隙抖落在两名少年和一坨乌漆抹黑的形体上。
「小~田~田~你知道那栋建筑物的名字吗?」
「都说别这样叫我了真是的……不知道。」
「是QFRONT,涉谷有名的大厦。上面的视野应该可以观察到形形色色、形形色色的人类吧?在涉谷的中心、在这面电视墙前,会有多少人类驻足停留呢?他们的眼神是迷茫是愉悦是悲伤还是堕落呢?真想住在那裏呢~人类LOVE!我果然最喜欢人类了~~~」
「碰!」
对话结束在平和岛静雄不知从哪拎来、砸向折原临也的铁制垃圾桶。

而拿著相机的岸谷新罗笑著拍下了静雄发难前一刻的景象。
渣啦渣啦说个不停的折原临也、耐心听著宛如慈母般的门田京平、青筋已经蹦上眉角的平和岛静雄。
行道树后方QFRONT的电视墙正放送著即将上映的电影预告。
来神、涉谷、校外实习教学。
往后立足於池袋中心、非日常四人的高校日常。



临也从柜子里随手翻出一只麦克笔继续将那坨乌漆抹黑的形体涂得更不成人形,连带著将旁边那行"小静去死″的幼稚注解抹去,直至整帧照片染满浓墨不再有其他色彩。

单单凭著当年那些言语就认定他在这里?
……别笑死人了,小静。
你不是单细胞吗为什麼偏偏要记得这种事偏偏要追过来涉谷为什麼为什麼为什麼!!!!!!!!!!!!!!!
连我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啊……。

那时所说的话折原临也早已淡忘,会选择涉谷单纯只是因为这里和池袋之间横亘了整整一个新宿,而涉谷和新宿、池袋并列为东京三大副都心,所以既可远离平和岛静雄这个存在还能同时观察到为数可观的人类。
而他的住所自然不是QFRONT这样的商业性大楼,但是距离极近极近。
近到能让平和岛静雄嗅出折原临也的位置。

小静依旧还是凭著那准到恶心的直觉找到我了......。
真是不可理喻到令人无力的地步。

他半眯起眸子,直直盯著那已经被自己毁得呈现不出任何画面的相片。
谁经手过这张相片?
应该是说,谁能碰触折原临也的物品?
——矢雾波江。
但是小静不会自己去找波江,草履虫脑袋才不会思考这麼多。
所以是有人猜想到波江可能知道自己的住所、并和小静合作闯进尼布罗才能见到他的前秘书。

呀~那答案就十分明显了呢~~~
——来良三人组。

「也是时候要让人去保护幽君了呢~」
临也从床上坐起,笑得不带感情,暗红色的眸子流闪著不知名的光簇。
「喂~帝人君都把"小静″这份大礼送到我这儿了,我是不是也该回馈些什麼呢~?」
「见个面吧。」


tbc~



评论(2)
热度(137)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歲椿 | Powered by LOFTER